今時今日，再提起“像素風”這個名詞，你會想到什麽？

懷舊？低成本？獨立遊戲？

伴隨近些年獨立遊戲概念的風行，我們迎來了大量像素風遊戲，將這個舊時代的畫面風格徹底延續成了一種審美體驗。而這個懷舊意味濃厚的風格，似乎也並非只服務于老玩家，很多年輕用戶都在對其傾倒。

比如之前《死亡細胞》、《蔚藍》、《傳說之下》等遊戲的大獲成功，就爲像素風培養了一批全新死忠。而在大規格産品越來越多的移動端上，《元氣騎士》、《伊洛納》、《坎公騎冠劍》這些手遊也依舊是很多人的心頭好。

當然，面對Steam上層出不窮的像素風肉鴿、平台跳躍、銀河惡魔城，參差不齊的産品質量使得不少玩家開始審美疲勞。這也讓我越發感覺，想把像素玩好也是一門大學問：運用得當，它能成爲一種爲産品引流、拉動關注的吸睛概念；反之，也容易給人以粗制濫造、賣弄情懷的嫌疑。

那麽，像素風這個“又新又舊”的玩意，到底哪裏吸引人了？2023年迎來的又一批新品，又將爲我們帶來哪些嶄新的視角和期待呢？

雖然總是不自覺地給像素打上懷舊標簽，但不得不說近些年許多遊戲已然把這種風格在視聽觀感上玩出新花樣了。亦或是更爲精細的打磨，亦或是以新技術去刻意“做舊”，最終成品的表現力都頗爲讓人驚歎。

一如去年畫面精細、演出到位的《Chained Echoes》以及視角、打光都非常現代的《紀元：變異》，都讓玩家充分見識到了像素風的新時代發展潛力。在今年，我們還能看到更多醞釀許久的精品，正要集中發起攻勢。

作爲“HD-2D”概念的開創者，今年開年的《八方旅人2》再度將像素風的表現力拉伸到了新高度。雖然經曆了《八方旅人》初代以及後續《三角戰略》、《LIVE A LIVE》的洗禮，但或許因爲我玩得是PS5版本的原因，2代的像素畫面和光影特效依然讓我倍感驚豔，外加更爲豐富的演出效果，基本是將前作確立的特色都強化到了新的制高點。

天上飄過雲朵的倒影、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戰鬥中釋放招式時的運鏡......恰到好處的古今融合，再度展現了HD-2D概念的魅力所在，這已完全可以被視作一種獨特的審美觀感。也難怪《八方旅人》雖說是寫給老玩家的情書，但依然有很多新生代玩家因眼緣而入坑。

不過由于SE對HD-2D作品壓榨得有些過分，《八方旅人2》比起前作在銷量上有所腰斬。驚豔了玩家一次後要如何吸引用戶繼續對這種風格保持興趣，可能還需有其他維度上的突破。

而走了類似HD-2D畫面風格的國産作品《逸劍風雲決》，也在此前的Steam新品會上大放異彩，讓玩家感歎于這種風格與武俠題材的契合度。

對于武俠題材，許多玩家都在呼喚能有産品去呼應國産單機的黃金時代，發揚一下2D畫面的魅力，《逸劍風雲決》的誕生無疑滿足了這種需求。在河洛這種老牌武俠工作室都只能用不那麽亮眼的3D模型打造新品時，生動像素小人加上到位光影特效的HD-2D風格反而給了武俠題材更大的發揮空間。

同時，《逸劍風雲決》的出現也驗證了HD-2D風格在中小團隊裏也能玩得轉，這無疑爲後續更多新品的嘗試提供了參考。希望遊戲後續的正式版本能帶來足質足量的內容，爲國産單機也樹立起一個HD-2D的標杆。

其實正如SE的時田貴司在去年采訪中所提到的：HD-2D並不是一種專有的引擎或技術，也不存在固定的規則和工具，如果其它開發團隊也想要嘗試這樣的風格，應該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相信更多團隊加入一起探索HD-2D的表現力上限，將爲像素風産品帶來更多的聲量和反響。

除了頗爲火爆的HD-2D概念，近期剛上線EA版本的《大俠立志傳》也采用了鮮活的像素Q版小人。這款由知名遊戲人“半瓶神仙醋”潛心打造的新品，在前期籌備階段就確立了像素畫面並廣泛吸納玩家意見，算是神仙醋的一次“圓夢之作”了。

比起HD-2D更爲絢麗的觀感，《大俠立志傳》在我看來要相對古樸一些。遊戲沒有那麽晃眼的光影，而是以自然精細的像素場景、有點大頭娃娃風格的角色讓人倍感親切，使我不禁回憶起小時候沉迷的那些java手遊。親和力極強的畫面加上EA版本就較爲充實的內容，讓《大俠立志傳》在近期引起了不小的討論熱度。

在中日作品之外，部分歐美開發者也會在今年帶來像素大作。

比如今年8月19日，打造過《信使》的Sabotage Studio就將帶來他們籌備已久的RPG遊戲《星之海》。此前的一段試玩版，已讓不少玩家驚爲天人，直呼高精度像素畫面真乃藝術品。

爲了強化像素畫面的表現力，Sabotage Studio特地研發了一套獨特的渲染管線去突破2D像素美術的限制。這讓遊戲充滿了豐富色彩，處處體現著到位細節，從而賦予玩家一個更加真實、令人驚歎的像素世界。很顯然，在複古的出發點下，像素的表現力正在被重塑。

格外關注像素風産品的話，今年還有不少值得體驗的樣本。Steam平台上，1月份的《無垠之心》、3月15上線的《Vernal Edge》、4月7號的《甜瓜之旅》、預計年內上線的《英靈殿之子》，一衆産品可謂是玩法、題材、畫面表現力上百花齊放。而即便是逐步往大世界、大規模産品上靠攏的移動端，我也依舊期待著《新月紀元》、《蒼翼：混沌效應》這類擁有獨特表現力的2D産品。

我想，曾經因技術、成本等因素的“不得已而爲之”，正在轉變成一種專屬體驗，不論是新老玩家，都可能會需要這種風格來填充內心的一部分空缺。

誠然，像素有著很明顯的局限性，但它又分明還在引發著體驗熱潮。它也許有小衆、複古、逆潮流的一面，但它依然是個亮眼的表達形式。

那麽，像素風爲何還能堅守在這個時代並不斷推陳出新？

我想除了成本、技術層面較低的入局門檻，能讓很多開發者開展嘗試，還在于市場、受衆形成了一定的固有需求——大家仍在呼喚像素風來調劑這個時代的遊玩體驗。

首先不可否認的一點，像素正在成爲一種獨特的審美體驗、一種亮眼的美術風格。

無論是什麽比例、什麽色彩，無論是徹底的複古還是時髦的打光，像素畫面都能給予人們一種不可替代的視覺享受。比起沉浸式的寫實畫面，它更夢幻、更柔和、更可愛、也更有想象力。它的可塑性其實很強，無論是夢幻童話還是恐怖故事，這種“馬賽克畫面”都能精准傳遞出相應情感，渲染出獨到氣氛。因而對于很多人來說，光是看到這種畫面就已值回票價。

其次，則在于像素遊戲在這個時代較爲不同的演出、呈現邏輯。由于畫面上的局限性，像素遊戲往往會采用更寫意的模式去展示角色行動、開展相應敘事。它無法像大規模、精細化的3D遊戲那般事無巨細地刻畫場景和角色，但在萬分講求動作捕捉、面部表情的寫實化潮流下，像素遊戲所承載的舊時代演出邏輯，反而有一種可貴的獨特。

像素遊戲那種較爲卡通、寫意的表達方式，得以包容各種劇情演出和情感展現，別有一番靈氣，不會那麽容易出戲和尴尬，也沒有過度影視化的那種膩歪感。在這個全世界都想做出《新戰神》和《荒野大镖客2》的時代，這種調劑可太重要了。

最後一點，我想是因爲像素遊戲逐漸形成了一種“可玩性強”的大衆印象。

俗話說得好——滿屏幕的遊戲性嘛。玩家也許會不由自主地有一種錯覺：當畫面成本被壓縮，那麽可玩性肯定就有保障了。不得不說，很多像素遊戲也的確帶有比較亮眼的創意或實驗性。尤其《死亡細胞》、《循環英雄》、《吸血鬼幸存者》一類可以玩上百小時的遊戲，更強化了這一觀念。

今時今日，仍有相當一批開發者在嘗試提升像素遊戲的表現力，不斷將之打磨成一個亮眼的標簽。而當玩家再度選擇像素遊戲時，我想它承載的也並非只是懷舊。它依然是遊戲産業中一種重要的表達形式、是許多用戶熱愛的藝術風格。它遠沒被淘汰，也並非只能被追憶和致敬，它仍是一顆生機勃勃的種子。